文 | 卢旸
“不会看谱怎么听音乐会？”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台湾古典乐评家焦元溥觉得很奇怪。“这有什么关系呢？没打过球，照样可以看球赛。不会烹饪，吃甜点时一样很开心。为什么只有音乐，没有学过乐器、不会看谱，就不知道怎么听？”但是，当有十个人问同样的问题的时候，焦元溥发现，原来真的有人会给自己设下没学过乐器无法听音乐的障碍，于是，他决定写一本帮读者扫清障碍的古典音乐入门书《乐之本事——古典乐聆赏入门》，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于8月在内地出版发行。
古典音乐没有速成班
2011年，在伦敦国王学院念完音乐学博士的焦元溥回到台湾，接到比以前更多的关于古典音乐的演讲邀请。每次演讲结束，焦元溥都给听众留出提问时间。他发现，很多问题都是普遍存在、成为阻挡听众进入古典音乐世界的门槛。焦元溥静下心来回想，演讲中听众都提出过什么问题，把它们写下来，并一一作答。回答完问题之后，焦元溥整理了那些虽然听众没有问，但是他一直想通过演讲传达的观点。比方说，即使在录音时代，听现场仍然非常重要。最后，焦元溥考虑作为一本古典音乐入门书，还应该具备哪些内容，把它们加进去，最终成就了这本《乐之本事》。
焦元溥写这本书的目的是帮助读者清理掉莫名其妙的障碍，打开古典音乐的大门。但是，门打开了，走进来还是要靠读者自己。“古典音乐没有速成班，了解古典音乐最好的方法是听。就像要知道北京小吃的味道，纸上谈兵不如亲自试过十家、二十家餐馆，品尝地道的北京小吃，自然有感觉。这就是功夫的累积，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花功夫。同样，看本古典音乐入门书，然后什么都不做，一下子进入古典世界也不可能，还是要靠读者自己走进来。这首曲子一个小时，那就老老实实花一个小时去听。不可能截取里面重要的四十五秒钟，听听重点就能懂了。”
内地版《乐之本事》与台版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封底印着一个二维码。读者扫码可进入库克音乐频道聆听23曲名家名作，这可以作为体验古典音乐的一个很好的开始。23首曲子，有歌剧、交响乐、协奏曲、室内乐等，都是焦元溥精挑细选。录音时代让聆听音乐非常便捷，但焦元溥还是强调，听现场很重要。一些古典音乐入门书，对欣赏现场音乐会只是一笔带过，而焦元溥用了整整一章的篇幅告诉读者为什么要听现场演出，“空间因素”的重要性，错音究竟有多重要等。“音乐会是活生生的音乐表现，音乐家透过音乐跟你讲话，很多效果是非得听现场不可的。”焦元溥说。
买书是个正循环
焦元溥在台湾做签书活动时常常遭遇尴尬。一次，在台湾诚品书店讲解他的另一本书《听见肖邦》时，来听讲座的读者把书店挤得满满当当，现场非常火爆。演讲结束后，提问也很踊跃。焦元溥耐心解答，活动时间延长了40分钟。最后，书店工作人员说：“好，现在是签书时间！”瞬间，大家扭头呈鸟兽散。焦元溥哭笑不得，数了数拿书找他签名的读者，一共13位。
“书的价格真的很低。”焦元溥深知成就一本书要付出的辛苦，在书展上如果遇到有作家签售，即使已经买过，他还是会在现场再买一本书请作者签名表示支持。有的读者甚至从笔记本上撕一张纸找作者签名，这种情况会被编辑挡住。“即使不买新书至少拿作者的作品来签名，这是对作者的尊重，一张纸感觉很奇怪。”这次来内地，每场活动后，读者现场买书都很踊跃，这让焦元溥既吃惊又开心。“这是个正向的发展，就像CD市场，如果大家都上网听、非法传播，唱片公司赚不到钱，就无法持续制作，长久下去没有好的出版品，毁掉的是听众自己。”
图书可以帮助更多人
2013年，钢琴家邓泰山来京演出，音乐会结束后打电话给焦元溥，告诉他一件趣事：“刚才开记者会，所有记者都拿一本你的《游艺黑白》提问题。一进屋，我还以为到了焦教授的教室。”焦元溥本以为他的钢琴家访谈录《游艺黑白》在内地销路不好，“这次来才惊觉我的书在这边有人看。”很多读者向焦元溥反应，《听见肖邦》、《游艺黑白》在书店买不到，都是去网上高价代购台版。
“如果有这么多人读，那就更要好好写，给读者好书。”焦元溥希望明年可以有更多时间写作。他有两个计划。首先，在内地出版《听见肖邦》的增订版。从2010年台版出版到现在的5年间，很多研究肖邦的波兰著作被翻译过来。焦元溥计划看完这些资料后，着手扩充《听见肖邦》的内容。此外，在2007年出版的《游艺黑白》中，他采访了52位钢琴家。其中，22位钢琴家要加入新的内容。除了原有的52位，焦元溥还新访问了20位钢琴家，希望成稿后加入书中，争取2017年出版《游艺黑白》十周年版，预计字数超过80万。这表示，焦元溥从年底开始到2017年初，要至少写出30万字。但考虑到比起演讲，图书可以帮助到更多人，焦元溥在忙碌的日程里，仍旧鞭策自己读资料、写文章。“而且，这两本书出版后，读者不用再高价代购台版了。”焦元溥把降低读者成本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此外，从小喜爱植物的焦元溥还有个不同于他人的压力鞭策自己。“纸质书要砍那么多树，感觉很对不起树。既然要做纸质书，希望我的书是有价值的，树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