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10月1日,第十二届亚运会马上就要在广岛开幕。齐齐哈尔一医院妇产科,老王在外面很紧张,毕竟妻子年龄也大了,两人一直想要一个。医生说是个男孩,向来沉默寡言的老王有些激动,老来得子嘛。
有三流诗人写齐齐哈尔的秋天,“那空旷抓不住的世界,和近乎不存在的蓝”。秋天,两人给孩子取名叫王维家。父母都是公务员,在小城里也是中等人家,对孩子很爱护,对他的期望也只是“过的快乐、过的好就可以了”。但他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小时候爱去的同一家漫画店,“一直游走在人群外的一个人,不能很快地和别人融在一起。是一个内心戏很丰富的人。”
小学时候,妈妈送他去学唱歌,想培养一些爱好,和多数兴趣班一样,学了一段时间又没学了。后来的日子里,这个爱好成为王维家生活中重要的东西。
13年王维家高考,“被调剂”到杭州师范大学护理专业,从齐齐哈尔到杭州,沿着鹤城市鸟的轨迹,一路南下。
刚到大学的王维家开始玩唱吧,无事的夜里,唱过《心酸》,《你曾是少年》和《我到外地去看你》;14年的情人节,大一下学期的王维家,在凌晨一点半拿着手机唱了一首《心事谁人知》。
这些歌都分享在ID叫做毛本人的微博上,2017年5月后,这个微博名改为:毛不易。后来他说毛不易是初中时候给自己起的,“不易的意思是不改变。”
爱好唱歌也给他带来过荣誉,在校期间,他拿过校园十佳歌手;还担任过杭州师范大学理学院“百万音镑”十佳歌手决赛评委,赛后的合影中,他穿着迷彩外套,戴着黑框眼镜,歪着头傻笑,已经自然表现出一种“丧萌”的气质。
16年4月左右,毛不易自学了吉他,会弹几个和弦,能给自己伴奏,他尝试写歌。第一首是为出嫁的姐姐写的,“她那时候要从我们老家嫁到比较远的一个省,然后我就给她写了一首歌。”但这首歌也并没在姐姐婚礼上唱。
16年6、7月份。毛不易在杭州一家医院开始护士实习。医院到处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周围又总是有很多极端情绪,毛不易有很多感触,“医院的生活不像正常生活那么平静,有时候。这种不平静就会引发一些情绪上的波动,就会想要去记录下来。”
他曾经计算过自己今后的生活“在某个城市开始自己的平凡生活,计算着自己的微信会多出哪些朋友。”在医院那段时间写的歌,后来都在《明日之子》上唱过。
好像心里缺点什么,不知道用什么去把它填满。
《明日之子》真正引发全民关注,或许正是因为这一首《消愁》,观众忽然发现这档节目并不全然是年轻娇嫩的美好肉体,还有一个酒醉的灵魂。这首在楼下新疆大盘鸡店内都能听到的歌,是毛不易写的。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一杯一杯灌醉无数漂泊的浪子心。
浸染于北方朔风高树和善于喝酒的风情,毛不易也爱喝上几杯。新华日报上有描述黑龙江小城:喜欢喝酒的男人仍然无处不在。男人喜欢借酒消愁啊,烧酒热热地或扎扎凉地喝下去。
在第二期中,毛不易一张口就被薛之谦闻出有酒味,他解释说候场时因为太紧张而干光了一整瓶白酒。除此外,放假回家的毛不易总会约上女同学聚会,自称四线女明星的女同学说,我们每个人都喝的酣畅淋漓。毛不易重复说,酣畅淋漓。
《消愁》八杯之后,大V界一片震动。这是写于参赛期间,因为不太适应,很难很快和大家融入,写的“一首悲壮的歌”。一个弹吉他才只有一年多的23岁男孩,一夜之间就获得了大众的瞩目。我们正处于安迪·沃霍尔所说的未来,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但难得是当那剧烈耀眼的15分钟逐渐散去,真正能够维持下去的东西。
近几年来,民谣类型的歌曲屡屡走红,翻唱《董小姐》的左立,新歌声的张磊、蒋敦豪,民谣歌手赵雷,以及因为选秀翻唱走红的原作者马頔宋冬野们,都曾经瞬间走红。和这个夏天的毛不易一样。他们都实力出色,又足够有运气,碰上能倚助的大众媒体的力量,资本经营的力量。
当暄腾的声响停下,那些能让人站在黑暗的荒原之中,依然发出光亮的独一无二是他们所要寻找的。毛不易明显意识到了这点,在比赛中的最后几首歌的编曲很多依靠老师。他说“音乐方面我确实需要多学习,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认真学”。
在微博上毛不易常常诙谐逗趣,喜欢自称为“巨星”,在私下里又羞涩拘谨。有媒体采访时,工作人员会叮嘱:“毛毛很害羞,千万别在他面前唱他的歌,他会脸红得说不出话。”在和薛之谦的节目后单独对话中,薛之谦说“这个选手太难聊天了”。
9月23日晚,毛不易问鼎《明日之子》冠军,赢得白金唱片,夺下热搜。在最后的节目中,毛不易演唱中文填词韩剧《请回答1988》主题曲《青春》。“目送了太久,忘了出发,说不出是亏欠,等不到是回答”。他曾评价原曲,韩国人的嗓子简直绝了。《盛夏》是最后一个作品。“闭上眼睛就拥有了一切的盛夏”。聚光灯照亮,欢呼声渐息,闭上眼睛,握着话筒,舞台上那个年轻人又成为一个超脱年龄的成熟和沧桑的毛不易。
杨幂曾问他到底被生活抽了多少耳光?其实,每个人都被生活抽过许多耳光,但只有他,成为毛不易。有点莫名其妙,有点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