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切利比达克(Sergiu Celibidache,1912—1996),20世纪最重要也最富争议的指挥大师之一,生前因个性桀骜不驯以及对于录音极其吝啬而饱受争议,身后却声名鹊起、自成一派并受到广大乐迷的追捧。切利年少成名,32岁即接替因政治原因不得不暂时离开指挥台的指挥巨擘富特文格勒临时担任柏林爱乐乐团艺术总监一职;后辗转出任瑞典广播交响乐团首席指挥(1965-1971)、斯图加特广播交响乐团首席指挥(1971-1977)等职务;1973到1987年还担任法国国家交响乐团音乐指导;1979年起,切利担任慕尼黑爱乐乐团音乐总监直至在法国去世。
切利比达克的音乐演出影响许多观众。1984年,他在卡内基音乐厅与柯蒂斯音乐学院管弦乐团合作,《纽约时报》的评论家约翰·罗克韦尔称这是二十五年来最好的音乐演出。
切利比达克的指挥特色是演奏速度很慢。有人认为,这是他受“玄”学的影响之故。他的拿手曲目是布鲁克纳作品。但他拒绝指挥马勒的作品。切利对音乐的要求相当特别,他曾说:“音乐不是声音,音乐是‘无’......是在某种条件下,能够从声音中得以产生的东西”。这句话可以显示关于他的美学的超验层次的理念。纵使生涯后半他并不像卡拉扬那样拥有第一流的乐团,但其艺术境界却感染了许多与他合作的乐团与艺术家们。
他的另一指挥特点就是进行非常多的排练 。在担任柏林爱乐指挥期间,他就规定每场音乐会之前须有十次以上的排演。
切利比达克指挥的布鲁克纳《第七交响曲》 慕尼黑爱乐
切利比达克非常讨厌录音,他认为唱片“只是僵死的文献”,绝不能和“活生生的音乐”等同──他觉得唱片里的声音犹如罐头里的豆粒一样,其生命力无从提起,所以他在音乐会的演出次数更多。他早期曾尝试录了一些音乐,但他对效果很不满意。自此他便极端排斥录音,并且为了录音的事务还和别人发生过争执。虽然如此,还是有许多未经授权的各类形式的录音流传于世──大多数录音是广播录音──1998年,即切利比达克去世两年后,他的遗孀和儿子才同意与唱片公司签约。
切利的思维深受中国禅宗的影响,也曾去日本访禅。他去世后在EMI公司出版的一套布鲁克纳交响曲集,就是用日本寺院“枯山水”的照片作为封面。
瘦石黝黑,坚硬,荒蛮,白色细砂环绕其间,用铁耙犁出如水波一般的纹路。石之至坚,水之至柔,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竟然完美地统一在一起。正像是切利的美学境界。
这些像是洪水退尽之后在茫茫平原上显露出来的石头,像是已经经历过无数困顿、磨难、困苦、屈辱,经过时间漫长的筛沥之后,一切褪尽,天老地荒,最终结晶成天地间一块浑朴苍茫的顽石。这颗石头就是切利。
“侧身天地更怀古,独立苍茫自咏诗。”我很喜欢这两句杜甫的诗集成的对联。转眼一想,这不正是切利的写照吗?
他孤高独绝,和凡俗格格不入,困顿一生,死不悔改,拼尽毕生之力,竟然也能在西方世界这个商品社会里获得艺术和商业的双“成功”,留下了一段传奇。这点极像我们的木心先生。
这本身也是一种“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