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艾森巴赫是这一乐季来到星海音乐厅的最“大牌”的艺术家之一，他今天指挥广州交响乐团首演门德尔松的第五交响曲“宗教改革”。我们有幸和这位指挥大师面对面对话，听他介绍这部交响曲，以及他对音乐的理解。
Q：您曾两次来到星海音乐厅，2004年带领巴黎管弦乐团、2008年带领费城交响乐团。请您回忆一下那两次演出的感受和趣闻轶事，特别是关于音乐厅和广州观众的？
A：我对音乐厅的质量其实感到蛮惊讶的，里面用了非常多的木头，声学效果很好很温暖，让我感到非常舒服；当时的团员也非常喜欢这座音乐厅。观众对我们的到来显得非常热情，聆听演出的时候后非常安静。
Q：门德尔松第五交响曲“宗教改革”是第一次在广州演出，这部作品为什么叫做“宗教改革”？
A：这部作品的创作，是为了纪念马丁·路德实行宗教改革三百周年。门德尔松在小时候，从犹太教改宗到基督教。他对自己的新信仰非常虔诚，于是他写了一部作品，名为德累斯顿·阿门，并把它放到了第五交响曲的第一乐章中。这首曲子很有名，因为人们每周礼拜都唱这首曲子。有人说瓦格纳“偷”了这个作品并放到歌剧《帕西法尔》中，这也不对，他当时在德累斯顿，他是从教会那里“拿”的这个素材而不是从门德尔松那里“偷”来的。
第五交响曲在当时被演奏的次数并不多，门德尔松认为这不是一部好作品。但我觉得不是这样，这部交响曲其实非常有趣，形式非常多样。不过管弦乐团的成员们就不怎么喜欢它啦，因为这部交响曲有很多对位，非常巴洛克。这样不奇怪，在门德尔松那个年代，巴赫是属于“被遗忘的作曲家”，是门德尔松把他重新挖掘出来。这部作品的对位其实写得很好，属于大师手笔。不过可能门德尔松收到一些负面评价的影响，对这部作品失去了信心。
门德尔松的第一到第四交响曲其实都演得非常多，尤其是第三交响曲“苏格兰”和第四交响曲“意大利”，第五交响曲就没什么人演奏了。我个人是非常喜欢这部交响曲，所以我会指挥它。
这部交响曲其实是非常美的节庆作品，你能听到末乐章中包含了马丁·路德写的赞美诗《上帝是我们的坚强堡垒》，这里的“赞美诗变奏”写得非常精妙。
Q：您开始踏足音乐界的时候，正是二战之后一个音乐艺术繁荣期，当时老一辈的大师是怎么看待像当时的您那样的年轻人的？现在有什么不同？
A：就像塞尔和卡拉扬，他们不会打压我的积极性，其他音乐家也经常向我提出很多具有建设性的意见。这一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Q：您说过卡拉扬教会了你的管弦乐团的色彩，什么是管弦乐团的色彩？
A：色彩，就是声音的颜色；色彩改变就是和声发生了改变，和声发生了改变是因为配器产生了变化。
Q：当您选定要演出的作品之后，就要开始研究音乐文本了，你是怎么研究音乐文本的？
A：一般情况下，我首先要搞清楚我要怎么构建这部作品，或者这部作品是如何构建的。这就像建筑学一样，我得研究它的结构。优秀的作品总有明确的结构，即便很多人认为的没有明确结构的布鲁克纳交响曲其实是有的，而且非常清晰；宏大的作品如马勒的交响曲，也有明确且自然的结构。然后我就得挖掘音乐的乐句想要告诉我什么，也就是音乐的语汇，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第三件事是对声音的感觉和管弦乐团的层次。这些层次不是一层压着一层，对于听者来说管弦乐团层次应该是透明的。当我搞明白这些东西之后，它们就在我脑海中成型，我就知道我要怎么办了。
Q：您是怎么排练的？
A：面对不同的乐团总会有不同的排练方法，但总的来说还是一步步来，并且明确告诉他们我的意图。你不需要给他们讲什么故事啊传说啊，你只要告诉他们这里是断奏，那里是连奏，以及你想要的效果，这就行了。
Q：对您来说，音乐是什么？
A：哈哈，音乐就是生活。我希望音乐在其他人生活中的意义跟音乐在我的生活中的意义是一样的。音乐是可以一门被所有人认知的语言，它能表达出各种各样的情感：欢乐、悲伤、爱等等地球上存在的所有情感。
既然音乐能够通达情感，那它就能把世人联系起来。我也指挥过不少青年管弦乐团，指挥他们的时候我觉得，音乐确实是一种能够达成世界和平的方式，即便是每个个体通过音乐在当中奉献出小小的力量，都能够成功。尽管这种方法任重而道远，但这的确是行之有效的。
作者/谢胤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