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没戏剧”(immersive theater)的概念最早起源于英国。作为先驱,英国剧团Punchdrunk从2000年成立开始,就尝试着这种新的演剧形式。观众不再是坐在剧场的座椅之上,而是在一个演剧空间里主动地探索剧情,全身心地进入剧场情境。Punchdrunk至今共出品了近20部此类作品,其中最成功的无疑是红遍纽约的《Sleep No More》。
《Sleep No More》(《今夜无眠》)改编自莎士比亚经典作品《麦克白》——一个关于权力、欲望以及忌妒交错的悲剧,但该剧的故事情境从原作中古时代的苏格兰改为1939年二次大战前夕的纽约,同时又披上了一层希区柯克式的悬疑气氛。
2003年,《Sleep No More》在英国伦敦开演,2009年进入美国波士顿,2011年3月来到纽约,并创建了一个Emursive剧团进行演出。该剧在纽约的排期原本不到半年,最后却一再加演,尽管票价比一般百老汇剧目稍高,最低75刀,遇到像情人节这样的special days,最低票价甚至会高达225刀,但仍然是一票难求。究其原因,小编为大家整理如下:
| 环境因素 |
一、百老汇冒险精神的缺失无法满足观众多元需求
“百老汇盈利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一再地上演。”完全商业化的演出运作方式、以及不景气的经济环境让剧团和剧院更加保守,要想在百老汇制作一部大型音乐剧,仅仅前期投入就需要1000—1500万刀,再加上每周50万刀的运营成本,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收回成本,因而很多剧团会把现有成熟的剧目重新排练演出,成本更低、风险更小。
百老汇的戏通常可以在剧院里演出几年甚至数十年,这样的运作确实使百老汇成为经典的代名词,但是这种冒险和创新精神的缺失却无法满足观众其他的多元观演需求,因而,像像《Sleep No More》这样的特殊制作的“浸没戏剧”的火热、以及观众对于这类突破传统的剧情设置及观演体验的乐此不疲,小编认为这不能不感谢百老汇传统的、模式化的观演体验对观众产生的审美疲劳。
二、纽约城市文化的新奇事物的包容
这一点上,小编就不用多说了吧,纽约可是世界大熔炉,每天不知会有多少新奇玩意儿在这里诞生,“浸没戏剧”仅仅只是其中一种。虽然Emursive剧团创始人希区沃德曾经认为传统融资渠道并不会支持像《Sleep No More》这类“太过异想天开”的项目。
但是没关系,在纽约这个项目duang就实现了,正如他自己说的“这确实是前人所未及之地,但我们当时坚信,这种概念足够优秀、突出和立异,必会深深吸引富有创造力的受众,激发他们的想象。而纽约丝毫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 自身因素 |
一、大手笔改造表演空间,代入感是首要
在纽约切尔西画廊区,Punchdrunk买下了这里三座废弃的仓库,改建成了一座1930年代风格的酒店——麦基屈克酒店(McKittrick Hotel),由 200多名志愿者花费了近4个月时间布置,大到每一个场景,小到每一件道具,都逼真精细到极致,经得起任何近距离的触摸鉴赏。
这座5层楼、9300平方米的建筑里,分布着大大小小100多个房间,从幽灵般阴森的疯人院到满是青苔的花园;从精致奢华的卧室到绚烂夺目的舞会厅,到处是老旧的古董、发黄的纸张,灰尘、血迹和动物的尸体标本让这里充满怪异、阴沉而又腐旧的气息。
正如Emursive剧团创始人希区沃德所说:“我们用了三年时间才找到合适的场地,之后则是漫长、复杂而且耗资巨大的场地改造过程。”Punchdrunk在这里不仅打造出了一个个符合剧情要求的剧场,更是一个真实可触的世界。而剧场的入口被改建成就酒店的前台,看戏之前,一个复古的酒吧是最初的等候之地,仿佛从进入剧场的那一刻开始,再看不见现实与戏剧的界限,观众身临其境的代入体验即将开启。
二、多条故事线同时展开,吸引观众反复观看
从复古的酒吧开始,工作人员将会把观众带入这个5层楼的空间,最初,观众常常会跟随大部分人群,看到剧中角色之间的大段表演,但随后,剧中人匆匆分离,你不得不奔跑着追赶演员。
整个剧情在各个空间进行着,20多个演员在楼层中来回穿梭,每个人物都讲述着各自的故事,据说整部剧共有10多条故事线、106个小故事在这里同时演绎,而几条重要的情节线都会重复循环两遍。也因此,选择不同的路线,会看到完全不同的表演和剧情,观众可能会错失某个重要的段落,也可能在一个重要场景前驻足两次。而最终,观众会被引向一个宴会大厅,和其他两三百个观众一起,观看一个如同“最后的晚餐”一般的结局,带着远离现实的迷离恍惚,回到纽约的夜色之中。
而每次的演出都略有不同,剧情的先后顺序也随着人的移动而被打乱,没有单一的故事线,即使导演也无法完全掌控故事的进行。演员还常常会鼓励观众分开行动,“你们已经在生命中有过一次相遇,但你们终将分离。最好的路是找到你自己的路。”每个观众看到的场景各不相同,也都错过了许多其他的内容。
正如一位名叫Jillian Corsie的观众所说:“最初的电梯可能把你带到3楼,或者5楼。你也许会追随女巫,或者麦克白夫人。你也许一晚上都在乱晃而错失了血腥狂欢。你从来不知道你会看到什么或者做什么,即使你看上两遍甚至更多,也不可能看到同样的演出。这种不同让它充满魔力,让人着迷。”
因而,只去过一到两次的观众根本无法看到整部戏的全貌,神秘感和持续的新鲜感是这部剧绝对的制胜法宝,《Sleep No More》问世以来,已经拥有了很多忠实拥趸,看过四五遍的大有人在,即便是已经看过25遍的狂热粉丝,对剧情走向完全深谙于心,也依旧会有新惊喜,更有甚者,已经不厌其烦地观看了70多场。此外,制作团队也为保持神秘感费劲心思,每场演出中都有一到两位嘉宾被赋予特殊权利,享受不对普通观众开放的特别惊喜,这种独一无二的难忘经历也正是观众一再重复观看的动力。
三、突破视觉和听觉,塑造复杂的观演体验
正式观演后,观众会带着白色的鬼魅面具在各层来回游走,无法说话,却有绝对的自由选择跟随某个演员或者触碰任何物品,比如触摸并使用道具、翻开书本甚至是演员留在房间里的皮包。他们也有着很大程度的自由选择与演员的距离,可以在远处静静旁观,也可与演员大方上前互动甚至零距离接触,成为他们世界中的一份子。
而当观众独自走开时,也很有可能迷失在这个如同迷宫般幽深的空间。你可以一个人坐在豪华古堡的华丽大床上发呆,或者在只有水滴声的凄凉病房里心惊,又或者,在废弃的酒店里,翻看那些泛黄的书信,触摸老旧的古董。
正如观众们的感想一般:“现在社会有太多规则和形式,但在这里没有那些禁忌,你可以去探索一个崭新的、没有界限的世界。”“有点像个寻宝游戏,你不只是在盯着舞台上的某件东西看看而已,很有吸引力。”确实,在《Sleep No More》里没有幕布、聚光灯,也没有观众座椅,创作人员通过精心设计的视觉、听觉加上触觉、嗅觉甚至味觉环境,把观众引入到一个完整的世界,寻找细节中藏匿着的秘密,成为整部戏的一部分。
四、开发衍生服务,引领纽约夜生活新风潮
事实上,“浸没戏剧”的收入大多不止于门票。Emursive剧团就为《Sleep No More》剧情中构造的世界添加了各种“配套景点”,除了被改造的酒店外,还在顶楼开设了同样依据 背景设置的绿色屋顶酒吧“绿龙架”(Gallow Green),而剧团的很大一部分收入也来自于观众在演出前后酒吧的消费。
此外,经营起了名为“希思”(The Heath)的爵士吧和餐厅,正式进入纽约的餐饮业,餐厅采用的仿古木质装饰,也使其看上去就是对上世纪20年代的直接还原,观众可以在演出前就在这里享用晚餐,这些基于《Sleep No More》的衍生品不仅为剧团打开了财路,这种全方位体验的夜生活方式也正成为纽约的新风潮。